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鋼琴課 我聽見這內心的聲音──那是當時八歲的我,想要上始終沒上成的鋼琴課……
鋼琴課
.《紐約時報》編輯選書
.《華盛頓郵報》 2008年度選書(Best of 2008)
.金曲獎最佳演唱獎提名 史茵茵、金曲獎金馬獎作曲家 李欣芸、《MUZIK古典樂刊》發行人 孫家璁、Bravo FM91.3音樂總監 高晟、倫敦大學國王學院音樂學博士候選人 焦元溥、台中古典音樂台音樂總監 張騰元、自轉星球發行人 黃俊隆、作家 楊照∕溫馨推薦
「凡是被大提琴的琴聲感動得落淚,或因電台播出的詠歎調而神馳的讀者,會瞭解裴莉.奈茲對鋼琴的痴 迷。」──《洛杉磯時報》
《鋼琴課》文筆動人,細述鋼琴的製作、調音、運送以及其他關於鋼琴的林林總總,寫來引人入勝。──《華盛頓郵 報》
承續回憶錄寫作的偉大傳統……情節安排有如偵探小說,訴說的口吻則是愛情故事……。讀了這本書,你會有股想撫摸鋼琴、彈幾個音的衝 動。──《紐約時報》
●內容大要
一個四十三歲的女子獨自在蒙大拿開車,秋高氣爽,藍 天襯著山峰稜線,一片褐色草原在夕陽中閃閃發亮;紅葉如火,翻轉向風,顫動有致,有如一條金帶蜿蜒入山谷。 她隨手翻找一捲魯賓斯坦彈的蕭 邦圓舞曲op.18,樂音流瀉,快速有如打擊樂般反覆,驅策著三拍子的節奏滾滾向前,狂放而歡樂。這音樂如此自由,令她緊握方向盤,好似她執意前行。鋼琴 在這女子心中燃起的狂熱既甜美又灼熱,一個想法一再浮上心頭,有如那不斷湧現的圓舞曲。 那天是如此之美,讓心碎的痛楚更為強烈:女子已來 到生命的秋天,葉子很快就會掉落,她覺得自己將錯過一個重要的約會。 女子聽見這內心的聲音──那是兒時的她,當時八歲,想要上始終沒上成 的鋼琴課……。 |
●作者介紹
裴莉.奈茲 Perri Knize 環境政 策記者,在密西根大學讀哲學和俄語,在曼尼斯學院學鋼琴,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碩士,是比弗黑德國家森林(Beaverhead National Forest)野生國有森林護林志工。她是《紐約每日新聞報》(New York Newsday)和《新聞週刊》(Newsweek)的記者,《紐約時報》(New York Times)撰稿,作品散見《亞特蘭大月刊》(The Atlantic Monthly)、《奧杜邦》(Audubon)、《運動畫刊》(Sports Illustrated)、《旅遊者雜誌》(Conde Nast Traveler)和《戶外》(Outside)。並在蒙大拿大學教授新聞學,目前和先生住在蒙大拿。 |
●精采試閱
我還記得,在四十三歲那年的秋天,我想當個鋼琴家, 頗出人意外。 當時我在要去跟朋友共度週末的途中,獨自坐在車裡,隨手翻找放在副駕駛座上的一盒錄音帶,找出我弟弟給我的那一捲,把帶子推 進卡匣;那是鋼琴家魯賓斯坦彈的蕭邦圓舞曲,我想拿這作為旅途的襯底音樂。 作品十八響起──快速、有如打擊樂般反覆的降B音,車子好像也 感染了三拍子不斷前進的節奏,狂放而歡樂。魯賓斯坦的音樂如此自由,讓我驚訝,而他的那種無心是有感染性的──音樂似乎進入我的脈搏,讓血液整個清新起 來。 擋風玻璃外,蒙大拿發亮的秋老虎正是伴奏:蔚藍的天空高襯在赤麋鹿角山(Elkhorn Mountains)後,山上褐色草原在夕陽中閃閃發亮,晃動的山楊木沿著圓石河(Boulder River)而立;火紅的樹葉翻轉向風,顫動有致,一條金帶蜿蜒入山谷。 我緊握方向盤,好像我執意向前似的,鋼琴在我心中燃起的狂熱既甜 美又灼熱,緊緊攫住我不放。 我這輩子就想做這件事,這句話不曉得從我心裡何處冒出,讓我大為震驚,我這輩子就想做這件事,這句話直搗核 心,擊中了我,無可質疑。這句話一再浮上心頭,有如那不斷湧現的音樂。 那天如此之美,讓心碎的痛楚更為強烈:我覺得自己好像會就此錯過一 個急迫而重要的約會。我已經來到生命的秋天,葉子很快就會掉落,到那時我要如何將生命投注在鋼琴上? 我聽見這內心的聲音──那是兒時的 我,當時八歲,想要上始終沒上成的鋼琴課。 ★ 「妳要挑哪一種樂器?」某個春夜,父親問我。他的眉頭糾結,凝視著我,那種 強烈到一生難忘的嚴肅表情,總是暗示著山雨欲來。那是我三年級的事。當天教室裡擺出學校所有管弦樂器,是要讓大家在秋天時上音樂課租用的。 有 些人對音樂充滿熱情,我父親對音樂更是狂烈。在我出生前,他曾是職業音樂家。一九四○年代,他在丹佛(Denver)、哥倫布斯(Columbus)、芝 加哥市立樂團(Chicago Civic)和蒙特卡羅俄國芭蕾舞團(Ballet Russe de Monte Carlo)的樂團擔任豎笛首席;戰時在耶魯接受軍事情報訓練的同時,他跟隨偉大的新古典作曲家亨德密特學習,夢想成為指揮家;一九五○年代初,在音樂夢 醒之前,他在大都會歌劇院管弦樂團(Metropolitan Opera Orchestra)和大都會五重奏(Metropolitan Quintet)裡,擔任首席豎笛手。 父親在三十五歲那年放棄了職業演出,到一家音響公司去做設計經理,換取較多的收入,但他在家裡仍繼 續浸淫於音樂中。在我小時候,他對音樂的愛穿透我每一個細胞和毛細孔。每天晚上,他都跟著唱片吹豎笛,我在這響亮樂聲入睡。對我而言,豎笛從來都就不只是 豎笛而已,也永遠都不會是:那是我父親的聲音。 我記得他無時無刻都在訓練我對音樂的涵養。我還不到兩歲就有了屬於自己的組合音響,以及整 套的古典幼兒錄音帶:聖桑的《動物狂歡節》(The Carnival of the Animals)、普羅高菲夫的《彼得與狼》(Peter and the Wolf)、柴可夫斯基的《胡桃鉗組曲》(The Nutcracker Suite),漢普汀克(是作曲家,不是那位同名的流行音樂歌星)的《糖果屋》(Hansel and Gretel)。 但音響永遠不只 是開著而已,才不是!這可不只是背景音樂而已!我們總是仔細聆聽:「聽到一開始的主題現在又再現,只是這回調性改了嗎?」我父親會指出。 開 車出去時,收音機也絕對不是僅僅開著而已,而是會轉到古典音樂台。而我會在父親形容獨唱者的音色時,全心全意地傾聽,「他有『多汁』的聲音,」父親會說, 或者留意速度:「聽見了沒?他太急了,永遠都不要趕,要把每個音符彈到飽滿為止。」 我聽得仔細是因為會有小考。在作品結束之前,我父親會 要我說出作曲者、指揮、交響樂團和獨奏者,然後,在主持人開口之後,我們就會知道我答得好不好。父親在仔細?我怎麼聽音樂。 他的努力並非 白費,我的耳力很好,好到我父親經常要我當他的排演教練,並認真看待我對他演奏的批評。他與我分享他的才能,我並沒有拒絕,而是極力擁抱,並以恐懼和景仰 參半的心,把他當成如舊約型神祇的力量來崇拜。我把他唯一的宗教--音樂──也變成我的信仰。 父親也把這種嚴格的訓練應用在我智力的培養 上,他教我要質疑所有的假設,在字裡行間細讀,永遠要自己思考。每週日我們都會針對報上的故事,包括寫作的內容和文筆,進行嚴格的分析,有什麼問題沒有問 到?讀者在哪裡被誤導?而在與父親的每一次對話中,不管多麼認真或多麼瑣碎,這些技巧都練到精熟:質疑、提問、探索、串接,他的教導就像一位拉比拷問一個 正統猶太小學男孩《塔穆德》的模樣一樣。難怪我後來當了調查記者,把那些有力的工具用在工作上。 同時,我在他的默許下,浸淫在他數量龐大 的唱片收藏中。我聽爛了密爾斯坦拉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協奏曲,維也納八重奏演奏的舒伯特八重奏,還有卡爾.貝姆指揮柏林愛樂(Berlin Phiharmonic)演奏布拉姆斯第一號交響曲。這最後變成了某種我個人專屬的頌歌,而我會花好幾個鐘頭在房間裡頭一個人聽,還對著鏡子指揮。 然 而,我所寄身其中的廣大音樂宇宙是遺世獨立的,我沒有辦法把我熱愛的音樂彈給朋友聽,因為他們不會了解,而我會被孤立在外。音樂世界是這般廣闊,讓我感覺 如此高超,但同時導致幽閉恐懼症:這只屬於我、父親,偶爾還有父親的樂友。 有些週日早上,他的朋友會帶著弦樂器或管樂器前來,在客廳裡演 奏室內樂。莫札特、亨德密特、貝多芬、庫普蘭、布拉姆斯、舒伯特。我父親的音樂家朋友們總是放鬆的,說著笑話和俏皮話。他們和我認識的其他人的父母親完全 不同:他們會放聲大笑,說猥褻的故事,還經常對我眨眼。我喜歡跟在他們身邊。 我母親會端出她稱之為「猶太式早餐」的餐點來招待他們,包括 貝果、燻鮭魚及奶油起司、煙燻白魚和果凍甜圈圈,弟弟和我會一起享用,我們可以靜靜坐著聽,但不能插嘴或問問題。 我父親的問題是一連串 的:我打算挑哪樣樂器參加他的音樂之旅?當我們二重奏時,我會選擇哪一樣樂器?他們奏室內樂的時候,我要奏哪一樣樂器?還有,我要用哪樣樂器來完成他放棄 的音樂夢? 在我父親的世界裡,音樂是嚴肅的事,所以按理說,選擇樂器就不可能等閒視之,而是充滿觸及終極命運的大事。我年紀還輕,這個問 題還想不清楚,但我可以感覺得到,我感覺到它的重量。只是對我而言,那過重、過於黑暗也過於壓抑,因為我不是只在父親的音樂成就陰影下長大,他棄守音樂壯 志那又長又深的陰霾,他巨大、深刻的挫折以及暴躁的個性,都是我的成長背景。 回答父親的問題從來不是件容易的事。他是個讓人生畏的高大男 子,曾是大學的足球選手,身高一米九,重達一百一十公斤,雙手厚實多肉,每根手指頭都有損傷並彎曲。他一度茂密的捲髮不見了,黝黑、英俊的臉龐因為放縱、 擔心和工作過度而顯得臃腫;他的表情經常是陰沉的,就算他否認,但語氣總是煩躁慍怒。有時在那種口氣下,他的孩子都會被嚇哭。 我腦中有父 親希望聽到的答案,但就那麼一下下,我改而聽從對自己低語的那小小的內心聲音:鋼琴。 我們的鋼琴是一架製作於十九世紀末、二十世紀初,已 不堪使用的直立式自動鋼琴,是我三歲時媽媽在一個拍賣會上買來的。等我們隔年搬進安納波里斯,她把鋼琴漆成和房子同樣的白色調,以符合一八三○年代農場的 裝潢風格。當我翻開琴蓋顯露出泛黃的琴鍵時,原來的桃花心木拋光依舊可見。琴蓋上沒有廠牌名字,是在鋼琴的黃金年代中所製造出來的數百萬台無名鋼琴之一。 二十世紀初,每個中產階級家庭都渴望擁有一台鋼琴,那時鋼琴是家中的壁爐,是家庭娛樂的中心,但很快的就被留聲機、收音機、電視所取代,現在則換成電腦。 這 架舊的直立式鋼琴一直是我的朋友。鋼琴運來的那一天,一放到我們的小房間裡,母親就坐在琴前,把我抱上她的大腿,開始踩鋼琴敞開的下門板後的腳踏瓣。踏瓣 鬆動、嘎吱發出悶響,運作著風箱,一個氣動機械裝置吸入風箱內的空氣,進而轉動繞在捲軸上的紙捲。紙捲是打了洞的,就像是電報機紙帶(ticker tape)上的樣式。 上門板也是敞開的,讓我們可以看見在軸上轉動的紙張。隨著紙張捲過辨音桿(tracker bar),紙捲上記錄音符的孔洞通過辨音桿上的齒孔時(每個齒孔對應一個琴鍵),空氣就會被吸進齒孔,進而觸動一個空氣制動機制,然後牽動音槌,音槌打在 弦上,拉動琴鍵。 琴鍵上下彈奏著,像是被隱形的手壓下和鬆開,這個畫面讓我深深著迷。踏瓣的咯吱聲、老機器的轟鳴是駭人的。那音樂是一種 世紀之交的標準,「Daisy, Daisy」傻氣、好玩、嘹亮。當我年輕貌美的母親隨著樂聲歌唱,把我擁在懷中嬉戲時,我會開心地尖叫,她的雙腿在我的身體下泵動,好像她正騎著腳踏車, 幫一個巨大的音樂盒上發條似的。 而每回外公喬伊來看我們時,也總是會彈鋼琴給我們聽。外公從來沒有學會讀譜,可是他有一雙大手和精確聽 力,是個天生的樂手。你隨便唱點什麼給他聽,他馬上就能彈出那個旋律,編出和弦,彈出流暢的琴音。但絕大部分的時候,他會彈和鋼琴紙捲上一樣的音樂,那些 歌曲喚回他十幾歲時在康尼島(Coney Island)海灘上當救生員的夏日時光,還有在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從軍的歲月。他會彈《帶我去看棒球》(譯註二十)、《現在誰覺得遺憾?》(Who’s Sorry Now?)、《照耀吧,中秋圓月》(Shine On, Harvest Moon)和《娃娃臉》(Baby Face),而外婆則會隨著琴聲唱歌,在搖椅上搖擺身子,雙腳打著拍子,臉上掛著微笑,無疑是回想起他們的年輕時光。 外公毫不做作,是個 神經兮兮又稍見爽利幽默感的人,在我母親小時候,也就是經濟大蕭條和二次世界大戰期間,他每週都會到唱片行一次,挑選他所能找到最愚蠢荒謬的唱片。後來因 為他的小孩都不要,所以我繼承了他所有的唱片。舅舅卡爾把所有七十八轉的唱片收在一個唱片套冊裡,然後貼上「垃圾」兩字,給了我的母親,我的母親再傳給 我。播放這些唱片會讓我想起外公的鄙俗:史派克.瓊斯在屁聲的伴奏下演唱《希特勒的面目》,以及用猥褻的漱口音效唱的《阿拉伯酋長》(The Sheik of Araby);艾迪.康妥唱著《我渴望漂亮女孩》(I’m Hungry for Beautiful Girl)。也有一次世界大戰時流行的歌曲:《我不想好起來,我愛上了一個漂亮的護士》,有著羞答答的歌詞:「每回她來量我的脈搏,我總能得到一個OK 繃。」 朋友和我經常敲那架老直立鋼琴;那是我們玩耍時間的要角,用運動機能亢進的情緒演奏《筷子》(Chopsticks)、《心靈與靈 魂》(Hearts and Soul),成為我們每天必做的功課,保母也會彈鋼琴逗我們開心。我有一次看到一位朋友在家裡彈貝多芬的《給愛麗絲》(Fur Elise)後,回家就花了好幾個鐘頭,拚命試圖憑著記憶,在家裡的直立鋼琴上重現旋律。我的朋友去上了鋼琴課,我還記得心裡的嫉妒,但直到現在,我從沒 想過自己提出要求。 因此,當父親問我這個問題時,我對鋼琴已經有了深深的感情和喜好。 「我想彈鋼琴。」我這麼回答父親, 對於這要求的清楚明確,連自己都嚇了一跳。 父親沒有馬上回答,只是向旁邊望。「為什麼不挑他們會在學校裡?妳的樂器?」他最後這麼說。聲 音聽起來痛苦,近乎抽搐。「這樣我們就不必自己付錢上課了。」 這真是個意外,我不知道我們負擔不起學費。我們好像擁有了需要及想要的一 切。要是我堅持說鋼琴對我很重要,父親大概會讓步,那麼,之後的故事就會完全不同了,但我還不知道如何信任內心的提示,那不是我在家裡學得到的東西。 隔 天到學校,我選擇了大提琴,那是我父親最喜歡的樂器,是他希望自己學過的東西,我知道那樣會讓他開心。有一天他在地下工作室中忙了一個晚上,為我做了一個 木頭支架,好讓大提琴支架在地板上就定位。他談論著我們可以一起演奏的美妙曲目。接下來幾個月,苦惱於帶一個重重的大提琴走將近一公里的路上學實在太困 難,我改選比較攜帶方便的長笛,但是到我十五歲那年,我連長笛都放棄了;我厭倦了它有限的曲目,也承受不了父親對我成為職業音樂家的期許。 不 過,我還是浸淫在音樂之中。十六歲那年的聖誕節,父親給了我加拿大鋼琴家顧爾德彈的《平均律鋼琴曲集》的唱片。我很快又找了顧爾德在一九五五年所錄的巴哈 《郭德堡變奏曲》,這個曲子變成了我個人的慰藉,在家裡變得黑暗混亂的時期,那是我避難時可以遁入的光圈。巴哈安撫了我,而顧爾德那令人屏息的精湛技藝, 他把鋼琴當成自己的聲音般的彈奏方式,把作曲家設計的對位法像自己的語言般清楚地說出來,燃起我對彈琴的渴望,而且變成一種越來越熾熱而激越的熱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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